柬中快速签署自贸协定象征意义恐大于实质

       本(2020)年10月11日至15日，中国大陆外交部长王毅对东南亚四国(柬埔寨、寮国、泰国、马来西亚)进行国是访问，首站即选在柬埔寨，与柬国总理洪森进行面对面会晤。10月12日，在王毅、洪森、柬国商业部部长索拉萨克(Pan  Sorasak)的见证下，与中国商务部部长钟山分别在金边与北京代表两国政府，透过视讯正式签署《中柬自由贸易协定》(China-Cambodia Free  Trade Agreement，简称中柬FTA)。该协定签署后，双方将各自履行国内法律批准程序，预计最快于2021年初生效。

      中柬FTA是中国大陆对外签署的第18个FTA，于2020年1月启动谈判，仅历经7个月、共三个回合的正式谈判(一次实体会晤、两次视讯会议)，即在同年7月20日宣布完成谈判。该协定的签署标志着双方的全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，共建中柬命运共同体和「一带一路」合作进入新时期，是双边经贸关系发展中新的里程碑。王毅表示，中柬FTA对外发出强而有力的讯号，有助于柬埔寨克服疫情带来的影响，对于推动柬国经济社会发展发挥积极作用。

在市场开放上，中柬FTA将实现高水平的关税减让，中国大陆给予柬国97.53%的零关税产品，其中97.4%的产品将在协定生效后立即实现零关税，将服装、鞋类、皮革橡胶制品、机电零附件、农产品等柬方重点关注产品纳入关税减让。而柬国给予中国大陆90%的零关税产品，其中87.5%的产品将在协定生效后立即实现零关税，将纺织材料及制品、机电产品、杂项制品、金属制品、交通工具等中方重点关注产品纳入关税减让。这是双方迄今所有FTA谈判中，在市场开放承诺上的最高水平。

根据中国大陆商务部发布新闻稿，中柬FTA达成多项「第一」之亮点，包括：这是中国大陆与低度开发国家签署的第一个FTA，也是后疫情时代中国大陆签署的第一个FTA。此外，该协定首次将「一带一路」合作独立成一个章节，展现两国在「一带一路」上的紧密合作关系。双方重申将深入落实「一带一路」，强调全方位加强「五通」(政策沟通、设施连通、贸易畅通、资金融通、民心相通)，在基础建设、投资、经济走廊等重点领域进行合作。

事实上，中柬FTA在欧盟对柬国施加经济制裁后快速升温，柬国盼透过该协定来多元化其出口市场。2020年8月12日起，欧盟执委会正式撤销对部分对柬国「除武器外全部豁免」(Everything  But Arms,  EBA)的关税优惠待遇，因为柬国违反联合国及国际劳工组织所规范的人权及劳工权益，且持续未针对该问题进行改善。该制裁措施将大幅提高柬国出口至欧盟的成本，主要受影响产品为纺织成衣品、鞋类等，占柬国对欧盟出口约两成。由于柬国经济高度仰赖成衣制造业，且柬国成衣品最主要出口市场为美国与欧盟，2019年分别占柬国成衣出口的26%、25%。因此，柬国政府  盼中柬FTA能抵销部分EBA优惠待遇遭到欧盟取消后所造成的损失。

综合多数报导，中柬FTA的象征性意义恐大于实质。第一，中国大陆与东协已于2010年签署FTA，即《东协-中国自由贸易区》(ASEAN-China Free  Trade  Area)，柬埔寨作为东协成员，绝大部分对中国大陆出口的产品已享有免关税待遇，使中柬FTA能带动柬国经济成长的作用较有限。即便全球贸易摆脱新冠肺炎疫情影响，该协定只能为柬国增加3.25亿美元的贸易收入，占柬国GDP比重甚至不及2%。由于协定全文并未公开，目前尚不清楚该协定与既有的《东协-中国自由贸易区》之间的关系，以及两者该如何一起运作。

第二，2019年中国大陆是柬国最大的进口来源，占柬国总进口约37.2%，约76亿美元。然柬国对中国大陆出口仅10亿美元，仅占柬国总出口约5%。不均衡的进出口贸易使柬国对中国大陆存在庞大的贸易逆差。相对的，柬国最大出口市场为欧盟与美国，2019年分别为49亿美元、44亿美元，对这两大市场持续保持贸易顺差。由此可见，相较于柬国与欧美的贸易结构，柬国与中国大陆的贸易结构并不利于柬国经济的长期发展。虽然中柬FTA有望提升柬国农产品对中国大陆的出口，但所创造的利润低于柬国成衣品对欧美的出口，对于柬国经济结构逐渐向制造业方向转型所能发挥的作用较有限。

整体上，虽然该协定所能起到的效果备受各界质疑，但多元化出口市场的大方向仍持续推进。柬国目前亦与南韩、蒙古进行FTA谈判，对外积极拓展新市场，以降低柬国对欧美市场的过度依赖。